故中書舍人南豐先生曾公諡議。議曰:文章之在天下,有正統。西漢之文,涉八代而衰。至唐大曆、正元復興,韓愈氏之力也。繼之者有李翺焉,唐之文,涉五季而衰。至我宋慶曆、嘉祐復興,歐陽公修之力也。繼之者有南豐曾公鞏及眉山蘇公軾焉。愈諡文,翺之諡亦曰文,歐公諡文而配以忠,蘇公之諡亦曰文忠,皆以斯文之正統所屬焉爾。歐陽子之文誠無愧於愈,南豐之文殆過於翺,而視蘇公伯仲也。其登六一翁之門,又實先之,獨無節惠之典可乎。况其一門三秀,始雖齊名,丞相布之爲人,不可與其兄同年語。亦猶得以文肅諡,其季翰林學士肇,亦以文昭諡,堂堂南豐,實爲白眉,顧以官卑不及諡,殆有司之失也。公歿於元豐之六年,于今百六十餘載矣。南豐先生之名與文俱傳,若揭日月,固不待諡而後顯。然國家邇來褒表儒先,類重易名,不以品秩拘,不以久近間,而獨于公闕焉。此盱江學舍諸生所以合詞而有請也。太常奉詔討論,議以諡法。道德博聞之文,踐行不爽之定,合二美以爲公諡。愚觀公之爲文,法度謹嚴似劉向,氣勢雄偉似司馬遷,演綸西掖,日□數十,詞約義盡皆得體要,卓然自成一家,足以繼斯文之正統,信可謂之文矣;至其自小官以及登朝,挺立無所阿附,編校九年,力求補外,轉徙六州恬不介意,遠迹權貴,既不與用事者苟合,慮患防微,又不爲小人之所中傷,斯不謂之定乎。文定之諡,蓋與蘇少公轍同炳乎相輝,可以參亞二文忠之間,而文肅、文昭不得專美於其家矣。斯諡也,不以官而以德,不出於一時子弟門人之私請,而出於百數十年鄉曲學校之公論,信所謂磊磊掀天地,決必不沈沒也。公之文在天下,傳在國史,誠無以諡爲。而盱江之人士,尸而祝之,社而稷之。又嚴其祠,列於學官,不可無以尊顯之也。請如奉常之議,以廣朝廷褒表之意,以尉其鄉人望望之思。謹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