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郑振铎先生
于坚

       故宫博物院为纪念新中国文博事业的主要奠基人和开拓者郑振铎先生诞辰105周年,举办《郑振铎先生捐献文物展》,院网页约我写篇千字纪念短文,给我出了一个难题。
       郑先生是新中国首任文物局局长。就任文化部副部长后,仍分工主管文博事业,我一直在局博物馆处工作,十年熏陶,感受颇多,千字短文,实难落笔。今仅就郑先生对故宫博物院文物事业的重视、关心和帮助谈几件事:
       一、1949年11月,文物局成立甫半月,郑先生参加政务院指导接收工作委员会华东工作团,任文教组长,我以组员随行华东。此行时间短、任务多,郑先生最关注的是尽快运回暂存南京的万余箱南迁的故宫瑰宝。郑先生原本文人,但工作大刀阔斧。工作团任务刚结束,第一批1500箱于1950年1月26日已运回紫禁城。后又运回两批。遗憾的是,郑先生的宿愿由于种种原因至今未能完全实现。
       二、建国初,虽出现爱国人士向国家捐献文物的热潮,但也有不少文物流散社会。郑先生及时设立文物收购小组,负责接收、收购文物。那时文物局文物和博物馆两处均在北海团城承光殿东庑办公。博物馆处办公清静,文物处(收购组)则经常“门庭若市”,收购活跃。郑先生有闲必到文物处指点工作,欣赏新收文物,每见珍贵文物则赞不绝口。仅1950年一年,新收文物达万余件。小组历年所收书画精品均拨交故宫博物院。
       三、收回流失海外的祖国珍贵文物是郑先生念念不忘的一件心事。1951年底,他出访印、缅,途经香港,得知“二希”(王献之《中秋帖》和王珣《伯远帖》)抵押期满,即将出售,他急告国内速报周总理批准购回。翌年初,郑先生回国,立即筹划在港设文物收购小组,并请在港工作的徐伯郊先生牵头。当时,国内革命战争方休,抗美援朝又起,国库不丰,更缺外汇。计划上报,周总理毅然批准,于港以外币购文物,但只能少而精。现在看来,小组历年所购书画多为珍稀国宝:如唐韩滉《五牛图》、五代顾闳中《韩熙载夜宴图》、董源《溪山行旅图》、宋徽宗《祥龙石图》、马远《踏歌图》、王希孟《千里江山图》、元任仁发《张果老见明皇图》等,亦全交故宫博物院入藏。
       四、1952年8月8日,由郑先生提议,经政务院文教委批准,文化部向全国发出通知,要求“凡在各地‘三反’、‘五反’运动中发现的故宫古物,其已判决没收和已由当地政府收回的,均应及时送缴中央,拨还故宫博物院集中保管。”根据通知精神,仅东北博物馆(今辽宁省博物馆)上缴的,据《故宫散佚书画目》中所列项目就达百件左右,极大地丰富了院藏书画。
       故宫原藏古书画举世闻名,但精华多已运台。正是由于郑先生的苦心筹划,点滴积累,一座反映祖国千年书画史的专馆于1953年11月1日在故宫皇极殿开放,展出自晋至清古书画精品近500件,轰动全国。
       今天,故宫博物院古书画收藏名列全国前茅,世界知名,我们更加感念郑先生所付出的心血!
(作者原为国家文物局博物馆处处长、故宫博物院副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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